出轨的伴侣,或在寻求从不存在的情感平替

来源: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本期督导老师是Jeanne老师。

*本期督导内容来自曾奇峰心理工作室-有弥联合心理咨询师内部团督,经过改编,隐去了来访者的个人信息,督导文章主要用来交流与学习。欢迎投递简历加入有弥联合心理,参与我们的内部督导。

能够调节自己的超我,意味着我们能够允许自己扩大意识范围,允许自己体会更多更丰富的感受,甚至发展出新的看待问题的视角。

在心理咨询中,咨询师的一项主要任务,是接纳来访者带来的情绪感受,以及接纳被来访者唤起的咨询师的内在感受,也叫做反移情。如果咨询师能够以不消极、不批评的态度和立场接纳来访者的种种感受,无论是负面的还是怎么的感受,来访者就能够从咨询师的态度和反应里重新映照自己,并能调节自己内在那个严苛的、批评性的、不允许自己拥有特定感受的超我。

对很多人来说,接纳自己的恨意、愤怒、嫉妒以及想要报复的感觉是非常困难的,但一旦咨询师能接纳并理解这些感受,来访者也就能更加自如地允许自己拥有这些感受。

因此,在咨询工作里,咨询师需要通过来访者带来的种种材料,去看这些材料呈现了怎样的内在世界,其中包含了怎样的关系模式,又带来了哪些情感体验。

关系终止背后的秘密

一段关系的开始和结束通常都有特别的意义。

来访者进入咨询之前,是有过一段咨询关系的。如果来访者此前有过咨询经历,那段咨询关系是如何结束,因为什么原因结束,都值得在此刻的咨询中探讨。因为前一段咨询关系结束的原因和感受,能呈现出来访者对咨询的感觉,是否有未完成的不满和敌意,失望或沮丧,背后关联的是来访者重要关系的模式,因此这些感受很有可能会在当前的咨询关系里再次上演。

来访者结束上一段咨询关系,是因为来访者的愤怒和敌意没有被咨询师承接,这让来访者感到自己攻击的部分受到忽略。婴儿化的自我会试图保护关系,来访者表达了攻击性和敌意,但咨询师没有接纳,于是来访者自我的一部分想要保护关系,这个部分会将攻击性和敌意转向自身,引发来访者消极的感觉,甚至会带来躯体感受。

于是,我们能看见,来访者正在无意识层面对咨询师表达着自己的攻击性是需要被思考和谈论的。

接着,攻击性的主题不断在材料中浮现。来访者遇到困难时舍近求远,宁愿用一种不太可靠且有风险的方式寻求远程帮助,也不愿求助身边可使用的资源,认为身边的资源才是有风险的。来访者似乎用了分裂的方式把自身的攻击性投射出去,一部分的攻击性投射给了自己周围的环境和人。

同时,在攻击性的另一面是来访者对爱的渴望。来访者早年的成长环境是忽视的、剥削的,出于对爱的渴望,来访者会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用自己擅长的功能换取认可,并担心如果自己拒绝是不是会招致他人的厌弃。当我们看到这个部分时,就需要思考,来访者在咨询中隐藏攻击性并配合咨询师的可能性。来访者很可能担心自己表露不满或敌意会使咨询师不喜欢自己,或者为了维护这段关系讨好咨询师,以及表现得非常顺从和友善。

再将来访者终止上一段咨询关系的原因与上述模式联系在一起,我们发现这里有一对矛盾的动力存在。一方面来访者对外界的批评和敌意有很偏执的看法,但同时如果来访者试图讨好的部分没有被关注到,也会让来访者感到沮丧。

Jeanne老师正在进行内部督导

分裂与行动化

来访者呈现出来的分裂的部分,能够追溯至早年的养育关系。

来访者小时候的家庭和父母对来访者是十分忽视的,就连喂养这件事都无法满足,养育者似乎并不在意孩子有没有吃饱,能不能吃好,无法给来访者提供好的食物,并且对来访者有很多指责和挑剔。

父母对孩子是有爱的部分的,但同时也会有恨或者嫉妒。养育者很可能在爱着自己孩子的同时嫉妒孩子正在获得很好的照料和资源,而这一切是自己十分渴望却未曾体验过的好感受。对来访者而言,时常感到自己被剥夺了获得好的养育的机会,父母并不是没有能力提供,只是似乎不愿意好好照顾自己,也不愿意把自己放在心里。这会让来访者感到很分裂,尤其是家庭中还有其他孩子在,而父母明显更加偏心其他兄弟姐妹时,会让来访者感到父母是有能力成为一对好父母的,只是在面对自己时变成了坏的父母。

于是,来访者用分裂的方式来保存那些自己体验到的好的部分。将父母分裂成非常糟糕的坏父母,以及一对被理想化的父母。这也促使来访者发展出一种行动化,当和客体的关系不奏效,无法建立深入连接时,就会给自己寻找替代性的关系,或者替代品。比如和养育者的关系是糟糕的,会在家庭之外给自己找到代替性的客体来照顾自己,甚至在婚姻之外找替代性的伴侣。

当然,这种分裂和行动化也是来访者自我保护和照顾的方式之一,同时来访者也在用分裂来避免冲突,无论是早年的家庭关系内的冲突还是成年后自己和伴侣建立的家庭内的冲突。来访者对冲突的回避,使其将不满和敌意隐藏起来,并不打算尝试直接与当事人沟通解决问题,而是向外寻找关系的替代品,在其他的关系里寻求安慰逃避让自己焦虑和痛苦的问题。

因此,咨询师需要看到来访者对解决问题、面对冲突的恐惧,这也意味着在咨询中把婴儿化的自我带到治疗中,对来访者来说会是很困难的事。

Jeanne老师正在进行内部督导

自欺欺人的“替代品”

每个人的内在都同时存在着成人的部分与婴儿化的自我。在咨询中,去触及来访者内在的每一个部分,和每一个部分达成交流与接触是十分重要的。有的来访者会启动种种防御,避免咨询师接触自己婴儿化的部分,只允许咨询师看到自己成人的部分,表现得非常有逻辑和理性。但事实上,即使防御得再完善,无意识仍会在咨询中流动,我们仍有机会捕捉到来访者婴儿化的移情。

咨询师休假一直是咨询进程中比较特殊的时间点。事实上每一节咨询的结束,都有可能给来访者带来分离和丧失的体验。咨询师休假无疑会将这种体验放大、增强,甚至有时会让来访者在意识层面感到愤怒与被抛弃。因此咨询师宣布休假一直到休假后的首次见面,期间进行的每一节咨询都可以留意来访者带来的内容,并可以将其与咨询师的离开关联,去听来访者真正在表达的情绪是怎样的。

显然,咨询师的休假使案例中的来访者再次体验到熟悉的被剥夺和匮乏的感受,同时也许是咨询师的离开使得来访者意识到咨询师存在带来的好体验。这一切发生在来访者的潜意识内,来访者用行动将它们表达出来。先是对自己的家人表达照顾和关爱,这个部分似乎转移的是来访者对咨询师的爱的体验;但同时来访者也表现出对攻击性的认同,这里的攻击性变成了咨询师,来访者在和伴侣的相处中起了冲突,拒绝并推远了伴侣的靠近。这正是在活现来访者对咨询师休假的愤怒,来访者内在婴儿的部分无法承受被咨询师休假唤起的复杂且糟糕的感受,于是来访者的无意识撰写了一些脚本,将这些感受在现实生活中“演”了出来,以此来帮助自己摆脱愤怒的感受。在剧本里,来访者成为抛弃他人的那一方,而伴侣成为承接怒火、感受被拒绝的一方。

正如之前所谈,来访者的内在有攻击和敌意的部分,同时也有害怕自己的攻击性破坏关系的部分,因此来访者会在关系里尝试讨好、顺从来维持关系的继续。在咨询师结束休假时,来访者用准时出现,甚至提前准备好避免迟到这一行动在对咨询师表达自己对咨询的重视,对咨询师的爱的感觉。

这也是咨询师可以做诠释的入口:

“你在告诉我,我们的咨询对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你不希望在我面前展示咨询的不在意。另外,似乎在我休假期间,有一个内在的小孩感到被拒绝了,于是通过和身边人关系里的爱和冲突来试图摆脱这个内在小孩体验到的被拒绝的感觉。也许在你身上也有一个小小的、脆弱的部分,你感到自己错失了本该得到的咨询和陪伴,于是你像使用安抚奶嘴那样,去寻找家庭以外的关系来填补情感空缺。而奶嘴,其实是小婴儿的妈妈不在身边时小婴儿用来填补空缺的物品。”

来访者对咨询师是有感激的感觉,也有好的体验,这一切来自于咨询师能够认可和接纳来访者在现实生活和关系中体验到的一切。而这些好的感受也是咨询关系中建立联盟和信任的基础,因此咨询师可以逐渐尝试与来访者婴儿化移情的部分对话,这是可以真正帮助来访者往前进一步发展的。当然,这一步的推进要慢慢来,要以足够认可和接纳来访者的感受为前提缓慢推进。

有时来访者会对咨询师做移情诠释感到抗拒,或者否认这一切的发生与咨询师有关,而这也是咨询师可以进一步诠释的入口:

“我在想,也许对你表达这些内容是很困难的,一种可能是我说的这些事情是你没有意识到的,另一种可能是我说的不对,不符合你的感受。我想,真正重要的是我需要尝试着和你一起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督导老师说,对来访者而言,不断以见诸行动的方式去应对自己的情绪,遭遇情感困境时给自己寻找替代品,甚至在家庭以外寻求亲密关系,这些行动的背后是来访者对真正的爱,对具有照料性的关系的渴望,但这些行动本身却是在饮鸩止渴,这些行为并不能帮助来访者获得真正具有照料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这一切是来访者在自欺欺人。这是一个悲伤的结果,来访者耗费了时间、精力和情感,却依然原地打转。

而咨询师努力尝试去触及来访者内在核心冲突,尝试触及那个婴儿化的自我,是在帮助来访者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婴儿观察之所以如此重要,正是因为婴儿观察能够帮助我们更多触及到婴儿的悲伤、受伤、丧失及愤怒与恨,这能帮助咨询师更好地触及来访者内在的婴儿,将潜意识意识化后,就不再需要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回避那些核心议题了。

比如,咨询师可以对来访者说:

“我注意到你好像非常害怕跟我有冲突,跟你的伴侣、你亲近的人有冲突。在你谈论冲突时会突然切换话题,这可能是因为你不想去思考如何面对、如何解决这些冲突。”

另外,对这类习惯于用行动化应对情绪的来访者,个体治疗有时会伤害来访者的婚姻关系,因为来访者会将咨询中被唤起的糟糕感受转移到伴侣身上,使伴侣成为感受这一切的人。这一点咨询师也需要对来访者做出解释:

“你在咨询中带来了一位想要被我爱,希望能被我思考、被我放在心上的内在小孩,而当我们的见面因为休假而中断时你感到非常受伤,也很愤怒,似乎这时候你和伴侣的关系就出现了冲突,你的伴侣变成了承受你怒火的沙袋。你对伴侣的愤怒似乎非常强烈,好像超出了事情本身会带来的愤怒感受,我想这些愤怒可能是属于我的。”

督导老师强调,这一切的推进,这些诠释和理解,需要缓慢且温和的交付给来访者,如果突然改变互动的方式和程度会使来访者不安。

重要的是,如果咨询师能够认可来访者指向自己的愤怒,能对来访者内在婴儿化的暴怒做一些工作,来访者在家庭中就能有一个新的位置,新的空间去思考与伴侣的关系,去思考如何解决婚姻关系里存在的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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