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乡愁的大缸

转自:邯郸晚报

□吕国华

走进家乡的大街小巷或院落,时不时就能看到几口闲置的大缸,灰头土面地待在墙角旮旯里。但这些大缸曾被家乡人视若珍宝,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盛器。

在我儿时,装粮食、盛水、腌酸菜等都离不开大缸,可现在它们却没有了用武之地,弃之不舍,留之无用。我家老宅里也有大大小小、胖胖瘦瘦、高高矮矮的好几口大缸,缸内布满了尘埃,寂寞地、沮丧地待在屋角。望着这些过去朝夕相处的伙伴,看着它们沧桑、落寞的身影,我不由得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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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映生活质量的“晴雨表”

曾几何时,缸还是财富的象征。缸多代表家里粮食多,是足可以炫耀的资本。“缸中有粮,心中不慌;缸中无粮,肚腹空荡。”这些俗语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家乡人真实生活的写照。那时,大缸不仅仅是一种盛器,还是衡量人们生活好坏的“晴雨表”。

曾记得儿时,人们为了祈求生活富足,过年时,都要在缸壁上贴上红彤彤的祝福语:“粮食满缸”“清水满缸”等。在艰难困苦的年代里,缸内存放的不仅仅是辛勤劳动的成果,更是全家人生活的希望。

父亲曾说:“20世纪50年代末是爷爷储存的一大缸糠炒面支撑着他没有放弃学业。”母亲也说过:“她成家后,分得的唯一一口缸,是已经裂纹的,缸沿儿还缠绕着一圈粗铁丝。缸在那个年代,是子女成家后父母给其分家时的必备物件儿。我亲眼目睹过,邻居家的大儿子,因为他父母给小儿子的缸比他的大、比他的好而与父母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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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粮储粮靠粮缸

我的儿时,在生产队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里,大缸常常也是半饥不饱,一年分得的粮食,往往填不满他们的肚子。后来改革开放,土地承包到户,粮食逐年丰收,它们才有了满满的、饱饱的模样,家里还不得不又添置了好几口大缸。看着缸满盆尖,全家人欣喜若狂,我们姊妹几个就奢望着,以后能敞开肚皮好好吃几顿了,可母亲往往会说:“粮食要在缸口省,不能到了缸底再省。”直到现在,“细水长流”还是母亲贯穿不变的生活理念。

还记得在儿时,姥姥堂屋门后的一口大缸里,常年贮存着陈年炒面,以备不时之需。每年的秋末,母亲也都要腌上一大缸浆水菜,用以补给青黄不接时的吃食。缸中不空,生活才能从容;勤劳节俭,丰年也要防欠,是家乡人世代传承的生活信条。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家乡人的节粮和储粮习惯,基本都靠大缸来实现。

缸是敞口的,装了东西之后,当然要盖盖儿,缸盖材质一般有三种。一种是用薄石头片凿磨成的,叫“缸片”,这种用来盖盛粮大缸最好,不怕老鼠偷吃,就是石头盖子有点笨重,取用粮食不方便;还有一种是木头圆盖儿,需要木匠来做,平整光滑,但这个比较“贵重”,一般人家用不起;最常用的缸盖儿,是高粱秸秆用麻绳穿成的,轻巧方便,但常常被老鼠啃坏。它的承重性也差,那个时候室内空间有限,缸盖上一般还要摞上其它物件儿。

3

装满童趣的水缸

在儿时,除了储粮的大缸之外,家家户户都离不了的是水缸。那个时代,没有自来水,人和家畜吃水都要从井里挑回来,储存在水缸里。因为父亲教书常年不在家,从井里挑水回来灌满水缸,是我儿时每天最重要的任务。水缸冬天要被移到屋内,以防冻裂,其余时间就放在灶火间的门口。水缸储得满满的,家人的心情也会随之润泽饱满,缸里的日月也就亮亮堂堂。一家人围着它,便充满了欢声笑语。

相较粮缸来说,小孩子们更亲近的是水缸。渴了,就用水瓢直接从水缸里舀水喝,甘甜、清冽的井水是我们儿时最好的饮料。水缸还是我们的玩伴,夜晚去缸里捞月亮,白天用缸水照镜子,看自己的影子在水缸里变来变去,好玩得很。

弟弟妹妹们缠着我给他们讲“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古灵精怪的弟弟还会问:“姐,你说司马光砸的缸与咱家的缸一样不?”我回答不上来,就模棱两可地说,样子没准差不多,但质量肯定没现在的好。我想社会在不断进步,技术在不断发展,古缸和今缸肯定是不一样的吧。

我们围着水缸玩耍的时候,母亲总要告诫我们要小心,唯恐有个闪失。不过,还是有一次,水缸被弟弟无意中用弹弓打坏了,水流了一地,把弟弟吓得直哭。他虽不是故意,但还是躲不了母亲一顿胖揍,那可是家里的重要财产。

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生活方式的深刻变迁,以及各种技术的迭代更新,大缸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退出了我们的生活。与大缸相伴的点点滴滴,留给我们一份不可复制的回忆,一份独特的感受,成了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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